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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九六年八月二十五日,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,孟欣然终于到了天津,同行的男男女女大约二十多人,到了塘沽又要搭车才能到酒店,商会的人让她们自行搭车,于是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合伙搭车。孟欣然和另一个女孩被迫分成一组,两个人站在路边好不容易拦了一辆皮卡。
“姐介,上哪儿啊?”
“我们要去天泰大酒店,能不能带我们一趟。”那个叫张正兰的女孩陪着笑脸问道。
“住店啊?”
“不是的,我们是过去上班的。”
孟欣然直愣愣的回了一句,张正兰嫌弃的看了她一眼,意思好像是怪她多嘴,孟欣然很是莫名其妙,见司机同意了急忙把行李往车上搬。到了酒店一看,规模似乎还挺大的,门口的牌子上有餐厅,卡拉OK、桑拿等字样。很快她们被领到宿舍,还是架子床,孟欣然依然选了上铺。
工作第一天孟欣然居然被分到餐厅看包厢,她在心里纳闷怎么不是收银员,但又不敢问,只好先稀里糊涂的端起了盘子。客人一走,隔壁包厢的两个女孩被叫来和她一起收拾,其中一个女孩用手捻起一块排骨啃起来,孟欣然慌张的朝门外望去,生怕有人会进来。
“吃啊,客人走了,这些就不要了。”这个女孩一脸无所谓的态度,另一个女孩听罢也吃了起来,孟欣然内心很惶恐,不吃吧又怕别人说她不合群,吃吧又担心有人进来会丢脸,只好捻了一小块糕点塞在嘴里。
稀里糊涂的上了几天班,终于有人给她们进行了简单的培训,那是一个长相白净身形精瘦的男人。
“各位好,我是你们的领班,我叫江启,今天我们先学习怎么摆台。”
一番讲解之后,大家照葫芦画瓢操作起来,年轻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喧闹不已,孟欣然安安静静的站在里面显得有点不合群,实际上是她还处在不是收银员的疑虑之中,对于服务员的工作热情不高,只能表面淡定应付着。
餐厅的生意还不错,有时候过了饭点还有人过来就餐,主厨都下班了,她只好不停的到厨房催菜。
“那个,我那桌菜能不能快一点,才上了三个菜。”
厨房那头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,厚唇细眼,表情很和善:“快不了,主厨下班了,我是二厨。”
“那好,我跟客人说一下,你尽量快一点吧。”
孟欣然无奈的回到包厢,包厢里四个中国人,一个外国人,他们很有涵养的吃着聊着,快三点的时候还有两个菜没有上齐,每个人面前的骨碟也堆满了垃圾,孟欣然并不知道还要去换,孟欣然想想还是再去催一催吧,到了厨房门口,二厨刚好端着一盘菜出来,孟欣然赶忙跑过去接了过来,看到盘子边有菜汤顺手用手里的餐巾擦了擦,二厨笑着看了她一眼,孟欣然没有回应他,她急着给客人端过去,走到门口的时候,其中一个客人从里面出来了。
“服务员,你给我们换一下骨碟,这菜怎么还没上完啊?”
“好的好的,主要是厨师都已经下班了,我已经催了好几次了。”
“噢,好吧。”这个男客人的确是个极有涵养的人,没有再催。
吃到快四点客人终于结账了,一行人一一往外走,孟欣然笑着站在包厢门口,走在最后面的那个男客人突然停在孟欣然面前,拿了一张百元大钞塞给她,孟欣然愣住了。
“那个,你辛苦了。”
“噢,谢谢,谢谢。”孟欣然双手接过来,难以置信。
回到宿舍,孟欣然捏着笑僵的脸爬上了床,张正兰坐在床上听随身听。
“你怎么搞到现在啊?”
“唉,我都要回来了,又来一桌客人,吃到现在。”
“那给你小费了吗?”
“嗯,一百块。”
宿舍里其他人一听纷纷看向孟欣然:“这么多啊,昨天张正兰最多也就收了五十块,你运气真好。”
“那你要请客啊。”
孟欣然苦笑了一下:“好吧,不过这附近也没什么可买的啊,明早请你们吃煎饼果子吧。”
这附近也确实没有其他商城之类,天泰酒店算是这开发区内数一数二的服务场所了,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又到饭点了,孟欣然爬起来继续上班。
有一天下班比较早,大家都在宿舍休息,领班江启挨个宿舍敲门说要加班,去的人一人一百,大家不明就里懵懵懂懂的就去了,谁知到了以后才知道是开发区某工厂包场,“小姐”太少了,只好拿她们应急,呼啦啦二十多个青春少女莫名其妙的成了陪舞,孟欣然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已经走不了了,酒店总经理拉着她跳了一曲又一曲,她又不太会跳,只能随着对方移动,她很窘迫,一直忍耐着,终于结束了,有人在门口发钱,孟欣然拿着那一百元钱突然就觉得不是滋味,第一次她想家了。
过了两天,张正兰突然神神秘秘的拉她出去散步了,这让孟欣然有点受宠若惊,她仍然记得第一天搭车时她的白眼。酒店四周都是空地,长满了杂草,偶尔会有野兔子或者老鼠蹦出来,常常吓人一跳。
“孟欣然,前几天总经理跟你跳了好几首曲子,看来他还蛮喜欢你的。”
“哪有,他不也跟你跳了吗?下次再有这种加班我就不去了,不是有坐台的嘛。”
“哎,我今天听江启说老总想让你去桑拿。”
“桑拿?干什么?”
“说让你当收银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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