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菖华的法器是鞭,长九尺,分阴阳双股。
阳鞭唤作杀威,取自一条近五百年修为的虺蛇骨,鞭身便是那蛇骨的样子,整六百块脊骨串联而成。
阴鞭就是刺魂了,无影无形,不知是何种秘术炼制,肉眼只见黑灰雾气缠绕在蛇骨之上,时隐时现。
杀威抽得人皮开肉绽,刺魂之力则如蚁噬、火烤,凌迟元神。阴阳相合,威力无穷。
早些年,奉天宗开山立派,菖华四处抢山头争地盘时,不少人在这条骨鞭底下吃过亏。
不过,她现在常常抱在怀里的,是两百多年前大若岩紫树真人赠予的马尾拂尘。
菖华脾气不大好,那柄拂尘跟柳不眠长刀上的铃环一样,也是起到个安抚、镇静的作用。
柳不眠受刑时,菖华是不看的,香阁幕帘半卷,她盘膝独坐在蒲团,出神望着屋檐下滴落的雨,来回轻抚拂尘。
三百鞭刑,柳不眠也硬气,愣是一声没出。
她小时候就这样,倔得很,打骂都受着,认定的事情坚决不改,伤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。
刺魂归位,飞入菖华袖中,柳不眠扶墙离开密室,庭前走过,师徒彼此无话。
两刻钟后,菖华提了个食盒寻到游纱岭,却没找到人。
不用想,也不用通过锦囊,菖华径直去了外门。
小院外隔着竹篱笆远远地看,窗内两人对坐,哝哝细语,一派恬然静好。
她没有打扰,静悄悄地来,又静悄悄地走。
搁下碗,柳不眠扭头望向窗外,只捕捉到树影间一片雪白的衣袂。
“吃饱了?”时羽从书本抬头。
柳不眠收回视线,朝她浅浅弯唇,有点不好意思,“还想再来一碗。”
“没有了。”时羽说。
柳不眠失落,眼尾耷拉下来,长直的睫毛虚掩了视线,“可我还没有吃饱。”
时羽不忍,想想又找补说:“饭是没有了,还有别的,我给你下鸡蛋面?”
倏地扬眸,柳不眠顿时欣喜,重重点头应好。
“说起来,我也有点饿了。”时羽披衣起身。
柳不眠跟到庖屋,看她熟练点火烧水,在旁观摩学习。
“你是不是受伤了。”
鸡蛋往锅边一磕,单手打进油锅里,蛋壳随手丢进灶肚,时羽回头,总觉得今夜的柳不眠有点奇怪。
鞭笞的伤在神魂,无损皮肉,外表自然是看不出,柳不眠不好同她讲是挨了罚,只说是累。
时羽也不多打听,水开,往锅里丢了把面。
趁着煮面,她在小院的菜圃里拔了两根葱,洗净切碎,面出锅捞进调配好的汤碗,撒上香葱,再盖个煎蛋,一份简单的宵夜就做好了。
“吃吧。”时羽把筷子递过去。
万丈红尘,人间烟火最是亲切实际。
热气袅袅,熏红了眼眶,柳不眠埋头吃面,咸咸的泪淌
进嘴巴,也不觉得苦了。
这晚的柳不眠很乖,与时羽并肩躺在榻上,只轻轻捏住她的手,听她熟睡时清浅的呼吸,舍不得睡,希望天亮来得晚一些,再晚一些。
她守着雨停,守着屋檐下的水滴,守着天从纯粹的黑过渡成深深浅浅的蓝。
被窝里暖融融,神魂的痛被奇异安抚。
卯时二刻,鸡叫。
时羽睁开眼,被里蛄蛹几下,伸够了懒腰,才不情不愿爬起。
柳不眠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她,问:“干什么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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