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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面,穆予也沉默了下来,她抿起嘴角,一股难言的酸涩在心中蔓延开来,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今年的十月好像从开始就比往常要冷,尤其晚上,哪怕坐在室内,也让人觉得凉气似乎从四面八方将人笼住,有种如同被湿被子包裹的感觉。
穆予双手拿过了桌上的纸杯,水温已经散尽,但她还是喝了一口,才压下翻腾的情绪。
……
穆予是六年前开始收到小芝的第一封信的。
那个时候,小芝刚上高三,正处在高考冲刺最关键的一年。然而,在那个当口,她却忽然静不下心来。
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年轻人,在想象中,总会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,觉得自己的未来一定会怎样怎样的了不起,小芝也是这样。
开学之初,老师在教室后墙挂出了一张空白的志愿院校,写上每一位学生的名字,对应在名字之后,让学生们为自己想考的大学定个目标,并为此努力。
虽然目标不等于就是最后的结果,但仅仅只是一个目标,也让小芝忍不住开始已经实现的幻想。
高三生活是繁重枯燥的,这点幻想成了她的慰藉。
那个阶段她甚至学习的心思都淡了,每天都在设想着选个什么样的大学,未来会有怎样精彩的人生。她爱上了看课外读物,假设着自己就是主角。
也就是那个时候,在一些青年读物和文摘上,看到了穆予的文章。
而那时候,穆予和现在的她是差不多大小的年纪,经历了那样决绝的抛弃和连出生都没被祝福过的悲哀后,穆予仍没有走出独自生活的伤痛,也没有学会与自己和解。
所以她的文字难免犀利、现实,可以戳破一切美梦。
然后点醒了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小芝。
这是小芝信中这样跟她说的,她按照当时书刊上印的出版社地址,给穆予寄去了第一封信。
“信很长,但内容很简单,只是介绍了一下她自己,说了那些文章给她带去了怎样的力量和影响,以及最后……写了一些非常美好的祝愿。”小郑警官坐在对面认真的听着,他看到对面的女人说到这里表情中有了波动,很快又垂下眼,继续陷入回忆。
穆予收到那封信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后,那大概是她人生第一次,从一个陌生女孩那里感受到喜欢,纯粹的欣赏和赞同。
穆予看了信,收好了,却没什么能够回复的。因为那时的她连自己都困在一种状态里,没办法认同自己。
但也是从那封信开始,穆予慢慢获取到了把痛苦转换为平和的力量。
再次接到小芝的来信,已经是她高考之后。她欢喜的告诉穆予,由于自己后来调整回状态,估分觉得自己会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。
她本身学习就好,后来成绩出来,也确实考的很好。
可是下一封到来的信中,小芝却简短的告诉穆予,因为某些原因,她最终填报的志愿并不是她的理想大学。
穆予收到那封信已经是那年的九月初,一个女孩子,就那样莽撞又大胆的已经启程,去了一个离家很远,学费很低、消费水平普通的城市上大学。
那时的小芝在信里说,她终于体会到穆予文章里写的梦想被打了折扣,是种怎样的感觉。
原来有很多东西,不是自己努力就行!
我们每个人见证了别人的不幸,也总会莫名其妙的感到难过,想抱着没有人来帮助你我来帮助你的幻想拯救别人。可是天知道,现实不是你希望了就一定会这样,也不是你努力了就一定会更好!
穆予后来给她回了两封信,但更多的是寄一些古今中外的好书,有很多道理,她觉得书里讲的肯定要比她深刻。
也做出过承诺,如果有一天小芝需要她的帮忙,可以尽管联系她或者来找她。
“可是六年里,小芝一共就寄来过七封信,也只是聊聊自己。可能很多时候,在一些问题上,我们都是大忙帮不了,小忙又帮不上!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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