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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潋（第2页）

明日薛潋还未整妆，就听闻殷余年出了事。他才初入仕宦之途，便将自己投效主家的底细卖了个干净，以此得到了黎国公的青眼。攀附走上通天坦途自然是好，可卖主求荣却为人不齿，原本干干净净的名声自然是没了，和原本在越京并称“双杰”的宋清光之间立时也有了高下。

过了许久，他还没有来递条子。小丫鬟不敢催促姑娘，只得和姑娘一起等着。一日过了大半，管事妈妈坐不住了，叫薛潋别想开天窗，无病无灾的，那么多人等着，不出局不好交代。

薛潋也不打算再等了，却听闻小丫鬟又惊又喜道：“殷公子来了。”她将身子向下探去，只见殷余年立于富丽的厅堂之上，依旧是那张勾魂摄魄的含情脸，脸朝上冲着薛潋唤道：“薛姑娘，我可曾来迟了吗？”

管事妈妈一见是他，忙不迭摇头：“这人名声败坏了，要不得，你得顾着你的前程啊。”

薛潋容色若霜雪，轻笑道：“妈妈，最重要的是，眼下不能打了黎氏的脸。”管事妈妈转念一想，小人多长命，此人虽风评不好，但往后多的是奉承之人，让当家姑娘出局一次也不算亏，当下挥手应允了。

小丫鬟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，悄悄道：“姑娘那话是哄妈妈的吧。”

良久，薛潋只是说：“我不愿失信于人。”

“今朝痛饮庆功酒，来日何须问此身。”殷余年向她高高地举杯：“我敬薛行首。”

薛潋淡淡回敬他：“我敬探花郎。”

殷余年向她眨了眨眼，千金一壶的覃月酿洒落在他织锦的衣袖上亦不足惜，他凑上前，日光倾落，薛潋脸上的绒毛泛着细碎的微光：“我做了这么一大出戏，就是为了能多见薛姑娘几面。”

薛潋不动声色地侧开：“殷郎君醉了，玩笑话罢了。”

殷余年眼睛不错地盯着她道：“薛姑娘值当如此。”

两人都饮了酒，吐息间有些温热，这是一道含着怒意的喊声却打断了这份旖旎：“殷余年，你这是在做什么？”

薛潋微微挪开身子，只见以温雅君子闻名的宋清光一把抓住了殷余年的衣领，眼眶发红，连声音都在颤抖：“老师何时这样教过你？你知道现在外面都在怎么说你吗？”

殷余年任由自己浮萍似的被他攥住，轻笑道：“无非是叛臣，家奴一流罢了，说来说去都是那样。”

宋清光满眼失望：“你就如此轻贱自己？”

殷余年松开了宋清光的手，瞧着清醒了许多：“师兄，我是在为你好啊，这是我送给你的锦绣前程。”

“他日我若落到了师兄手上，还要请师兄，高抬贵手。”

宋清光仿佛再也听不下去般，转身拂袖离去，临走前踉跄了一下，几乎站立不稳，但很快，他又挺直了身体，步履匆匆，满身霞光。

这是薛潋倒数第二面见到宋清光。

殷余年回头，又看向薛潋：“薛姑娘，我也有一个礼物要给你。”

薛潋婉言谢绝：“奴家与公子无同门之谊，只恐无福消受。”

殷余年静静道：“若我包下你接下来每一次出局，让你无需见其他客人，你可愿意？”

薛潋蓦然间抬首看向殷余年，他褪去了在宋清光面前的轻狂，竟然看起来有几分郑重。

薛潋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殷余年哑然失笑：“因为在下倾慕薛姑娘啊，这不是人之常情吗？”

薛潋摇了摇头：“因为你必然要有软肋，才不会被主家忌惮。为了越水的行首一掷千金，不太体面，倒也算个由头。”

殷余年笑意淡了些：“薛姑娘果真蕙质兰心。”

要一掷千金，所以要独占春色；但因为要一直一掷千金，所以不能为她赎身。

殷余年目若朗星，色如桃花：“我不是好人，也会影响薛姑娘的生意，为长远计，薛姑娘可以再考虑考虑。”

薛潋叹气道：“成交。”

殷余年有些惊诧，却见薛潋道：“做。”

“有这样吃吃酒，聊聊天的轻松生意，为何不做？”

殷余年轻笑一声：“这不是生意，是我送给薛姑娘的礼物。”

仰头大笑出门去：“千金散尽还复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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